枯枝败叶在火中燃烧,时不时发出几声沉闷的爆响,崩出几丝小小的火星,滚在略带潮气的林间草地上,瞬间熄灭。
火堆旁,一位黑猫头的怪人正微笑着料理着食材。他摆弄着手中的银色“厨具”——那两杆长钎一样的物件似剑非剑,似枪非枪,比起厨具,到更像是武器一点。
我盯着这充满神秘感的家伙,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线索。但这家伙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毫无挑剔的笑容,一双暗金色的猫眼睛更是平静如水,根本不会透露出一点消息。
看不出来,就问出来吧。
放弃了观察,我呼了口气,直接出言发问:“你说亡国?什么意思?”
“字面意思喵。”他稍稍缓下了手上的活计,转过头来对我笑道。他暗金色的眸子盯住了我,嘴角浅浅勾起,“达斯小姐好像有点在意的样子喵?”
“不用叫我小姐。”我按了按额头,抑制住了跳动的魂火。即使差不多认可了“妈妈”这个设定……但“小姐”这个称呼还是让我不能接受,“称呼我全名或者达斯就好了。”
“嘛嘛,过多的礼节确实会让人烦躁——尤其是达斯桑这样的豪放种族。”哈哈一笑,黑猫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,“那么书归正传——达斯桑也对海姆戴尔有兴趣的话呢……”
他故意卖了个关子,停下了话语,抽出腰间一块布帕,粘上了些随身水壶中的液体,细细擦拭起那两柄银色的钎子来。我淡漠地看着他——想让我这种亡灵生物着急,这种小把戏还不够。
酒精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——那壶里装的竟然是酒!这股味道不同于那种烈酒刺激性的香气,到像是花的芬芳,伴着不可形容的醇香随风而来。让我忍不住也向那壶口看了两眼。
[这绝对是好酒!]即便是前世不怎么饮酒——这个世界更是连喝水都喝不了的我,在闻到了简直要这袭入人内心深处的气息之后,也马上做出了这个结论。
但是,这个叫落竹的猫人……竟然在用这种好酒洗钎子?
真是暴殄天物啊。
“哎呀哎呀,看来达斯桑不是那种急躁的人呢,是我判断失误了。”慢条斯理地擦完了“钎子”,落竹睁开了半闭着的眼睛,笑着的猫嘴里露出了一颗小小的尖牙。他淡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过诡异的幽光,炯炯有神的就那样看向了我这边,“不过这样的话,我倒是对达斯桑更有兴趣了。”
“哼……话真多。”我也懒得说些什么,直接催促起来,“还是快讲讲海姆戴尔相关的事情吧。”
“晚会还没开场,客人还没来齐,现在讲故事的话,怕是有点早了吧?”将那酒气满溢的两把奇特的银器重新别回腰间,落竹轻轻摇动着那酒壶。酒香从壶口传出,向着深林各处漫延而去。
“你的意思?”我挑了挑眉毛——虽然因为面具的遮盖,估计谁都看不到。
“达斯桑提过‘我的同伴’这样的话吧?不把你的同伴带来吗?”促狭地朝我眨了眨眼,落竹“啪”一声塞住了酒壶盖子,那扑鼻的醇香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,“还是说——达斯桑想吃独食?”
我当然没这种念头——骨龙连吃东西的必要都没有,不——应该说连吃东西的能力都没有。这种东西吃在我的嘴里,只能在我骨头做的肚子里一直留着,直到腐烂为止。别问我为什么知道。
至于为什么不叫那俩家伙过来——我望了望天空,穿过树木的枯枝,我清晰地看见一轮血月悬在空中。
蕾雅还太冒失,怕是会把自己全部家底都抖出来。而薇希的话……
她的姓氏是海姆戴尔啊。
如果这个国家真的要亡了的话,她的另一个“家”,怕是又要——失去了吧。她会失望吗?会伤心吗?还是……
望着那血月,我又想起在那苍穹之顶,云端之上,少女对我诉说的话。
“没问题的,没问题的哦……”
也许少女懂得的东西,其实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。她实际上,也比我想象中要更为坚强。。
“罢了……该知道的总要知道的。”收起了患得患失的念头,我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有什么权力替别人做决定?”
“虽然不知道达斯桑在想什么喵……”身后响起了那猫头人独特的沉稳音调,“但坚持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情准没错呢,喵。”
最后那声喵好刻意啊,落竹先生。
我没有回头,只是表示感谢地挥了挥手。一欠身,那遮天的骨翼就从身后弹射而出,暴风舞动之间,我已向前飘飞了出去——我要去把那俩小家伙带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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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成功了?”蕾雅两眼放光地看着我,简直就像是要把我吃下去一样。那代表祭司身份的斗笠和面纱,现在正歪歪斜斜的被她塞进了旅行包里,和那帐篷放在了一块,弄得皱皱巴巴的。似乎是袍子有点厚,她解开了袍子上所有的扣子,内里淡绿的轻薄连衣裙都露了出来。
“成功了——你这什么形象!”我忍不住说道,“那边遇到了个……旅人?厨子?管他呢——反正是个男的,给我把扣子扣起来!”
等等,难道我不也是男的吗?
好像骨头做的妹子样子的东西确实不能被称作男的了。
妈的心突然好痛。
就在我莫名其妙开始心痛之时,一旁的薇希突然抽了抽鼻子,扯了扯我的衣服——
“妈妈,好香的味道。”
确实是一股浓郁的香气,自林中传来,方向就是……我刚才回来的地方。那大概是烤肉的香气,肉汁独有的那种浓郁的香味随着风扑面而来,直接冲入鼻中。这味道却又不全是肉香。还混着一点淡淡的蜂蜜一样的甜香,一点点木头烧出来的清香,一点点轻微的烟味——不是那种浓烟,到类似于最为恬淡的那种熏香气。
我一脸冷漠——因为我吃不了。
不过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了,那家伙怪是怪了点,但是做起料理来,倒是一把好手呢。
还没等我出口,蕾雅已经带着包一股脑循着香味冲了过去。那斗笠和面纱在包的外围可怜地一颠一颠的,让人担心它们会掉进土里,之后被这不靠谱的主人彻底忘在身后。不过还好,这家伙听了我的话,至少把扣子系上了——
系错了!我看见最后一个扣子孤零零的被留了下来,那袍子诡异的产生了一个褶皱,少女一贫如洗的胸部简直若隐若现。
算了,莫名觉得就算这样她也没什么好吃亏的……可怜。
我深呼吸了一口气,从一脸期待的薇希那里接过来钱袋子和那希娅的小盒子,又一次把它们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。之后,抱起薇希,大步流星向着落竹那边赶去。
蕾雅大概吃不了多少东西吧……大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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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还是太年轻了。”
这么说着,我站在蕾雅的旁边,抱着双臂冷冷地盯着她。面具已经被我摘了下来,眼眶中两轮漆黑的魂火飞了出去,在空中轮转开来,似乎是要将眼前的少女的身体构造看的一清二楚。
“哈哈哈……不好意思。”这么说着,蕾雅毫无羞耻地又随手抓起一个——轻轻一咬,一拽,一吞,瞬间完成。轻松写意的吃相还有点可爱,要是不看她旁边那几十个废掉的木钎子的话。
“蕾雅姐姐……不得了。”啃着果子,薇希含糊不清地说道。肉串这种东西,她吃了三四串就差不多饱了,现在正在用我找来的果子当点心——当然是专业人士(某猫人)鉴定过能吃的。
“哈哈,是不得了,是不得了。”落竹一边笑着,一边又挥起了那两杆银色的“武器”,挑起了一块木桩。那木材才刚刚升起,他的手就突然一放一收,猛地发力挥洒开来——银光骤然炸开,飞舞成了一道银色的网。他的身体也跟着这两把像是枪,又像是细剑的银器一起,微微摇动着,就像是在跳着一首优雅的舞曲。那木头粗糙的表皮在这迅捷的舞动中,被快速擦除割去,之后化为根根木条,又化为根根木钎,而后被这黑猫一把抓入手中,穿上肉块,投入火中。木屑飞舞,却一丝都没有粘在那武器上。
他又敞开了酒壶,开始擦拭这两杆奇特的银器。注意到我正在注视着他的两杆“钎子”,落竹一声轻笑,也不等我开口,就直接向我介绍了起来:
“【月华】。如银月之华光……嘛,银月呢,现在还真是让人怀念了……它们是细剑,也是短枪,枪后有装置,可以用来持拿,也可以合在一起,拼成长枪的样子喵——不过我主要拿它们当厨具用。”
“那可真浪费。”我接上了话题。
“浪费吗?”他听了以后,笑了笑,不以为意。暗金的眸子又微微眯了起来,好像是在养神,“物尽其用,能发挥自己的价值,就可以了。”
“杀人之物怎么能做做菜用的东西呢?”我摇了摇头,“这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那就不杀人不就好了?”他突然凑了过来,三角嘴裂开了笑容,在我耳旁说道,“只让这【月华】成为悦人之物,而非杀人之物,不也是挺好吗喵?”
“哈,看法不同吧。”我再次摇了摇头,不是很能理解这家伙的想法,“比起这个,我还是更想知道——”
我也恶作剧似的凑近了他的耳旁,轻轻说道:
“海姆戴尔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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